岁晏

岁既晏兮孰华予

【花遇】七日境

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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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普通的,正准备备考高考的高三学生罢了。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一个个都是家中的宠儿,甚至连鸡都没有杀过,从小到大吃的就是摆上桌的现成饭菜,五指不沾阳春水。



俗称手无缚鸡之力。




此刻,一花身上穿着破烂脏乱的校服,正缩在食堂的一角,瞪着眼睛看张遇见手里拿着从食堂里面搜刮来的生锈菜刀,一手拎着一只鸡的脖子,脚旁边放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盆。后者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食堂已经灰尘满布的椅子上,一手干脆利落地割掉了鸡头,对着盆开始放血。


他的脸上沾到了一点飞溅出来的鸡血,鲜活的殷红血液和他脸上沾着泥灰却仍旧白皙滑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漠然的,像是一种被外界折磨到极致后的麻木,很难相信这样一种成熟的表情会这样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等简单地去毛开膛把这只鸡处理了一下,张遇见就近在旁边的水池里面洗了下手。鲜红的血液被清澈的水淡混成粉色的液体,在水池中打了几个旋儿,合着流动水一起被冲进了洗手池的下水道中。


他随意地抹掉了脸上沾着的血迹,指尖沾染上鲜血,却浑不在意地往地上一甩。


——就像是他越来越麻木地甩掉那些从各个角落里伸出,带着不甘却又无力地扯住他裤腿的手一样。




他拎着这只鸡的一条腿,转头看向一花。


一花缩在角落,老神在在,好像在看张遇见的动作又好像并不在,宛如从一种半梦游状态中醒过来,这个时候猛然察觉到张遇见的视线,全身一抖,连忙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打火机,跑到张遇见旁边。


“遇见。”他说。慌里慌张地蹲下身子,把点起火的打火机凑到旁边摆放好的木头上面。


张遇见看着他,点点头,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丢给一花。“条件不好,这食堂找不到架子也没叉子,用木头削出一个也太麻烦。没法直接烤。”他叹了口气,“直接用刀割肉下来烤吧。”








他们被困在这恐怖的学校里面已经五天了。



一开始所有人还只想着龟缩在教室里面以求得一隅平安,期望着过个一会能等到黎明时分天光乍现黑暗消弭的时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外头照样漆黑安静,电力还是没来,教室中微亮的状态没有丝毫变迁,气氛在不间断的窒息压迫下变得越来越诡异,同学之间的交流变得愈发少。


这种长夜难明,看不到尽头的恐惧和无措足以压垮一个人的神经。终于,有人精神承受不住死亡的恐惧的压力,崩溃地尖叫着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站起来冲出门外。没有人来得及拦住他。门在他身后自动哐的一声重重合上,随即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张遇见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保存体力,呼吸平静,只是他心里清楚,如果再有半天外界仍旧没有动静,那么,他认为,主动出门探求生路,生的希望将会比留在原地困守大的多。


——因为他们早就没东西吃了。


学校有食堂,没有人自带餐食,大家抽屉板里塞着的在学校小卖部嘴馋时买的一些小零食压根就不够什么饱腹,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被翻箱倒柜地吃完了。现在整个教室里面最能让人下咽的甚至可能是纸质的课本。


再不动,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张遇见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本来那天的晚饭就吃的不多,过了这么久,胃里早就缺东西了,饿的几乎接近痉挛,他的胃本来就不好,有胃病,经不起什么折腾,这下饿过头了,总是在一抽一抽的疼。


虽然胃饿得有些难受,但是他的脑子却在很清晰地运转着。


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一个场景。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一直在被和现在的场景很像的一个噩梦折磨着,一开始确实惊慌失色,久而久之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就习惯而麻木了,这个时候自然心里比其他的普通同学都镇定的多。


他很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他想活下去。


而至少现在看来,在这里死等,肯定不是活下去的方法。




胃不断地一抽一抽地疼,叫嚣着存在感。受迫于随时可能发作的胃病,也更因为犹豫不决只会使机会流逝得更多,张遇见很快就决定不再留在教室里困守,他在其他同学麻木的注视之中站了起来,顶着其他人或疲惫或恐惧的目光从自己的座位处走了出来。一花看见他脚下的路线竟然毫不犹疑地是冲着门外的地方,心下一惊,连忙大声道,“张遇见,你要出去?”


张遇见停下步子。


“一直等在这里更可能被饿死。”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与其这样,我现在觉得倒不如出去看看。毕竟我们到现在为止并不知道出去的人是死是活。”


教室里安静了一刹,低微的嘀咕声随即响起。一花连忙站起来。


“我跟你走!”他说。





张遇见扫视了一遍全班同学,没有人愿意对上他的目光,他沉默半晌,那句“还有谁愿意一起赌吗?”的话在喉咙口滚了两圈,最终在这些恐惧的神色中被他自己生生咽下。一花站在他的身后,他肉眼可见的慌张和害怕,刚刚一瞬间喊出来的语句并不过脑子,这个时候真的要他出去踏进黑暗,他两条腿都在抖,盯着张遇见的后脑勺,却倒是没有选择放弃。


最终也只有他们两个人选择了出门。




教室里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多是诧异和恐惧的,没有人敢动作,东玄头靠在桌子上,凝视着他们二人在踏出门的瞬间被黑暗吞没,并未出声阻止,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教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在推开门的瞬间,张遇见遥望,目之所及只有一片全然的黑暗。不同于黑夜中的黑还留存有一些色彩,那黑暗是彻彻底底的毫无反光,宛如能够吞噬万物的深渊张开巨口。他犹豫半刻,最终朝着门外迈出一步。


只一步,不过半米长,在平时顶多从一个座位跨到另一个座位上,这个时候,这毫不起眼的半米却直直迈过了阴阳的交界线,明晦的交际处,当他的皮肤接触到门外的黑暗的一瞬,门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瞬间哐地在身后自动合上,身后教室彻底切断联系,一丝光明不露。


在那一刻,宛如一脚踩空,强烈的失重感毫无预警地传来,视觉被黑暗侵染,剧烈的头痛骤然撕裂了他的神经,他的身体突然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着向前,头痛巨浪般袭来,痛到极致,思想全然被抽离出躯壳,喉咙像是被塞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是他的手在身后被一花死死地攥着,两个人的体温在此刻冰凉而沉寂的空气之中相接,带来分毫的温暖感。


赌错了吗?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张遇见的手心早已全是冷汗——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并没有什么把握。


他只是在赌。


因此他如实告知一花和其他同学一切的未知,诚实地告诉他们自己并没有任何发现,而只是在赌命罢了。走出去当然要面对一切未知的恐惧,只不过他觉得如果能死的快一些的话总比留在这里活活饿死更好。


人总是更害怕那些未知的东西,因此即使张遇见下决定走出去,其他同学也并不敢跟着他这么干。只有一花并没有被吓退。“遇见,我跟你一起走。”他快步上前,说。


张遇见看着他,眼里全是严肃。


“也许出去会死的很惨,留在这里却能获救。——我不知道。”他这一次没有故作轻松地笑,而是一字一句地说。


一花盯着他的眼睛。


“我明白的。”





  

脑海里根本来不及有半分其他的想法,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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